李青川買了菜回來後，沈心月便問了周掌櫃廚房在哪兒。

周掌櫃覺得有些頭疼，但還是親自給二人帶了路。

周記糕點鋪的廚房是供平時店裏的人使用的，周掌櫃的親眷並未住在這邊。平日裏都是有專人做飯，今日倒是特殊些。周掌櫃親自去了廚房，讓人給沈心月騰了一口鍋。

既然沈心月要做，自然是要做到最好，也不扭扭捏捏，挽起袖子就幹起來。

周掌櫃是受了封建思想荼毒的男人，若非給沈心月指路，他是不屑下廚房的。所以，把人帶到後，他便招呼著李青川去喝茶。誰知，李青川卻拿了菜刀，拎著泥鰍和黃鱔，去廚房的一角清理去了。

這......

廚房不小，但也不大，幾個人在屋裏打轉，那就顯得有些擁擠了。再加上周掌櫃對廚房很排斥，勸了李青川兩次都把人拉不走，他也只能作罷，尋了個借口，卻鋪子了。

李青川手法嫻熟，雖然泥鰍黃鱔都滑不溜秋的，但是他速度快，沒一會兒，便將泥鰍和黃鱔給清理幹凈，順帶著還剔了骨頭。正好，沈心月也將那一副豬大腸用鹽給揉搓幹凈了。

“媳婦兒，我幫你燒火。”

李青川半點沒註意到一旁廚娘驚訝的眼光，笑嘻嘻的繞到竈膛後面，熟練地生起了火。

沈心月早就習慣了她煮飯、李青川燒火的生活模式，也從來不覺得男人下廚房燒火有哪裏不對，眼皮兒都沒擡的點頭，“嗯，你燒火把豬大腸煮了，一會兒炒一盤火爆肥腸。”

“好！”

李青川答應的十分幹脆。

沈心月還是打算做一道水煮泥鰍，然後鱔魚切絲兒炒醬爆鱔魚絲兒，再炒一盤青菜，做一道湯，他們三個人完全夠了。至於糕點鋪的其他人吃什麽，有廚娘在，不用她操心。

廚娘在一旁切著青菜，看著沈心月下油，心疼的眼睛直跳，她炒一鍋菜的油，夠她炒半個月了。這丫頭，歲數不大，一點不節省，誰家攤上這種媳婦，倒了八輩子黴。

然而，等沈心月把菜炒香，裝盤，廚娘的想法就變了。看著盤裏金黃鮮香的肥腸，香味兒刺激的她吞口水。

怎麽會這麽香？

豬大腸是裝豬大便的，是豬下水裏的其中之一。這年頭，廚藝水平有限，這東西又臟，甭說有錢人家，就是窮人家也沒人吃，大都是買回去餵狗吃的。如果沒人買，那就只有被扔掉了。

不僅周掌櫃沒吃過，廚娘也沒吃過。

沈心月滿臉笑意的將炒好的火爆肥腸裝了兩盤，見還有多，管廚娘要了一個盤子裝好，然後遞給了她，“你們也嘗嘗吧。”

廚娘端著盤子，好半響才憋出了兩個字，“謝謝。”

原以為火爆肥腸油多，等著沈心月做水煮泥鰍時，廚娘看著那看似不要錢的油倒進鍋裏，心疼的差點沒背過氣去。剛剛對沈心月改變的那點想法又蕩然無存，這麽敗家，還是誰家娶回去誰倒黴。

不過，燒火那傻小子，怎麽還一臉寵溺？

算了算了，不看了，省的難受。反正不是自己家的油，心疼也是白心疼。

沈心月不知廚娘所想，到底是占了別人地方，給人添了麻煩，水煮泥鰍和醬爆鱔魚絲，她都勻了一點給廚娘嘗味道。等幾道菜做好，她便讓李青川幫忙端著出去了。

周掌櫃在鋪子裏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客人，眼瞧著到點了，街上的人漸漸少了，進店的人也少了，甚至沒了，這才見李青川和沈心月一人端著一個托盤出來。

二人一出來，店鋪裏立即彌漫了一股香味兒，勾的他讒言欲滴。

怎麽這麽香？

為了不耽擱做生意，也為了待客，店鋪最裏面都放著一張八仙桌。沈心月來了幾次，熟悉的很，便和李青川一起將飯菜給擺了出來。

周掌櫃看著色香味俱全的幾道菜，看的眼睛都直了，歡喜之餘，立即取了好酒，拿了三個酒杯來。招呼著沈心月和李青川坐下後，熱情的給二人倒上了酒。

沈心月本想淺嘗即止，也算是個意思，但是李青川卻半滴都不讓她沾，說了一番道理後，同周掌櫃喝起來。

周掌櫃是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菜，之前還嫌棄豬大腸，可真嘗到了嘴裏，恨不得把舌頭一並給吞了。還有那泥鰍和黃鱔，味道怎麽就這麽好吃呢？

李青川和周掌櫃推杯換盞，沒一會兒，兩人就喝了整整一壇子酒，兩人都酒勁兒上頭，開始胡言亂語，勾肩搭背，稱兄道弟，一聲哥哥，一聲弟弟，那關系非常不一般。

沈心月插不上嘴，一直默默吃東西，不知不覺，倒是把面前那盤火爆肥腸和鱔魚絲吃的只剩下配菜，撐了個肚兒圓。

原本是想一邊吃一邊談正事的，無奈自己的手藝太好，周掌櫃和李青川又把酒言歡，生意上的事兒，只能暫時擱置。

算了，倒是難為李青川這些天這麽勞累，今日給他放放假。

李青川和周掌櫃這麽一喝，直到未時末才結束。

周掌櫃喝高了，李青川也喝高了。

夥計滿臉歉意，交代了店裏其他人幾句後，趕緊把周掌櫃給送回去。無奈周掌櫃還在找酒，死活不肯走。最後，還是給他抱了一個空的酒壇子，這才讓夥計扶著他離開。

反觀李青川，同樣喝的滿臉通紅，一身酒味，刺激的沈心月頻頻皺眉。唯一比周掌櫃強的是，他沒說話，就看著沈心月傻笑。

沈心月拿他沒轍，扶著他出門，兩人緩步走到鎮門口，沈心月雇了一輛牛車，車夫幫忙著將人給弄上車，趕著牛往青山溝回。

“大叔，你趕車趕慢點，免得太顛。”

牛車本就顛，如果不是特殊情況，沈心月寧願走著回去。

車夫應了一聲，回頭看了一眼李青川，隨即放滿了趕牛的速度，不過，卻是笑呵呵的對沈心月道：“這小兄弟有你這媳婦兒，倒是好福氣。要知道，我要這麽喝，我家那婆娘，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。”

沈心月回了他兩句，卻是誰也沒瞧見，那不省人事的李青川揚了揚嘴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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